中国银行原副行长王永利：比特币等很难成为货币，央行数字货币只能是数字法币

原标题：《王永利 | 信用货币歧视（三）各种“数字货币”的基本判断）》作者：中国银行原副行长王永利

显然，货币必须从实物货币转换为信用货币。信用货币需要在国家主权范围内以能够受到法律保护的社会财富为支撑，表现为国家主权货币或法定货币；为了保持币值的基本稳定，需要在投资币种调整总量规模的基本逻辑之后，对目前的各种“数字货币”做出基本的判断就不难了。

在弄清了信用货币的来源、信用、货币的性质和发展的逻辑之后，不难对一些重大货币热点问题，尤其是当前突出的“数字货币”问题。，其中至少包括以下“五难”结论：

一、“货币非国有化”难以实现

在国家尚存、主权独立难以消除的情况下，国家主权缺失与受法律保护的财富相互对应，企图取代国家主权货币，推动“货币去国家化”，违背逻辑和规律货币的发展，不是进步的，是退步的，是不能落地实现的。

二、“加密货币”很难成为货币

根据黄金原则设计，严格限制总量和阶段性供应，不能对应社会财富的变化，网络加密货币（如比特币、以太坊等）缺乏国家主权和法律保护，与货币发展背道而驰。其基本逻辑是其币值难以保持基本稳定，容易波动。因此，很难成为流通中的货币。它只能成为一种特殊的数字资产，可以用来炒作，或者作为网络社区（商圈）的特殊代币。但不可能取代或颠覆国家主权（法定）货币，成为超主权货币！

从事此类数字资产的炒作所面临的风险也将非常突出。尤其是那些不是由真正去中心化的网络系统生成和运行的、不具备突出技术特性或代表性的加密货币（例如，通过下载开源系统，简单地模仿比特币、以太坊等去中心化加密货币，可以由发行人。公司控制的各种“山寨币”）更是如此！

这类网络加密货币过分强调隐私保护，难以满足金融监管要求，容易被用于非法交易。必须严格监控使用法定货币买卖此类加密货币的合规性（监管重点是法定货币而不是加密货币），特别要强调“原名、原币、原账户和在投资者使用法定货币买卖加密货币的过程中，防止利用买卖加密货币作为中介和手段进行逃汇套利、转移资产、商业贿赂、恐怖传播， ETC。 。开放期货和衍生品交易，以本网络加密货币为标的的公募、私募基金等，必须遵守相关金融监管和法律法规。如果监管跟不上，就会出现野蛮增长，伤害范围很广，及时停止也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三、一种与某种法币等值挂钩的“稳定币”很难摆脱“代币”的地位

需要明确的是，当一个国家只允许唯一的法定货币流通时，并不意味着在一定范围内不允许使用具有特殊权利和义务的“代币”，比如“游戏币”在娱乐场所，部分单位食堂。餐券（卡）、部分商场的购物券（卡）、电商平台的积分（Tokens）等。但这种token必须在规定范围内使用，与法币兑换只能进出原币种、原名原名、原账户，必须控制其转移和馈赠，防止其成为商业贿赂、贪污受贿的工具。

即使利用区块链等新信息技术推出与单一货币等值挂钩的稳定币，无论其性能和操作如何变化，也只能是其挂钩货币的“代币”，而不能成为真实货币。货币，不可能替代或颠覆法币，必须接受“代币”的基本监管！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代替比特币的数字货币，各种与法币等值挂钩的数字代币除了主要用于各种网络加密货币的交易外，还没有发挥其发行方所提倡的颠覆性作用。场景有限，与法币相比，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优势，而且很多寿命都很短。

四、与一篮子多种法定货币挂钩的超主权货币不太可能成功

由于去中心化、封闭的网络加密货币和稳定币只与一种法币等值挂钩，很难成为真正的货币，也很难颠覆或取代法币，于是有人开始想象一篮子以法币为支撑，既希望获得法币的信用（价值）支撑，又试图摆脱对单一货币的依赖，推出超国家主权（无国界）货币，抓住颠覆效应和巨大经济效益可能由此带来的。

需要明确的是，仅与等值单一货币挂钩的“稳定币”与与一篮子货币挂钩的“稳定币”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实际上是其挂钩货币的“代币” ，而后者不是。又是代币，但是一种全新的货币！

这种与一篮子货币挂钩的想法可能起源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特别提款权。1960 年代末美元危机爆发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设想推出与一篮子货币挂钩的特别提款权，以取代美元成为新的国际中央货币。但由于技术挑战极其复杂，法律保护不足，特别是在美国的反对下，SDR只能成为一种特殊的政府间储备，使用范围很窄，规模也很有限。很难成为全球流通的真正货币。根本原因在于，这种愿景超越了时代发展的阶段：世界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国家主权独立的状态，需要依靠综合实力和国际影响力赢得国际话语权，包括国际中央货币地位的发展阶段。没有全球统一的（地球村）治理格局和机制。在这种情况下，引入与一篮子主要国家货币挂钩、与一篮子货币并存的超主权货币，将对一篮子货币体系的管理和稳定性产生重大影响，进而对一揽子货币体系的管理和稳定性带来挑战。甚至取代最重要国家货币的国际中央货币地位，势必会遭到最重要国家的坚决反对，

近年来，随着网络加密货币和稳定币的不断兴起，IMF打造超主权世界货币的热情再次被激发，并多次表示将利用新的信息技术推出与一篮子挂钩的eSDR货币并使其具有超主权。世界货币。这也激发了更多机构推动超主权货币的发展。

2019年6月18日，知名社交网络公司Facebook宣布联合约100家大公司为初始会员单位，成立独立管理协会，推出与美元、欧元、日元等比例挂钩的无国界体系、英镑和新加坡元。货币——天秤座（Libra），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轰动。很多人认为，Libra 将凭借其超过 30 亿的协会会员庞大的用户群，成为全球用户群体最大、覆盖面最广、影响力最大的货币，这将给世界带来颠覆法定货币体系和国际金融格局。影响，许多弱国的货币可能会被取代。

但事实上，Facebook 声称 Libra “将为超过 10 亿没有银行账户的人提供服务，让跨境汇款像发送短信一样简单”是不切实际的夸大其词：只有支付双方都是 Libra 的注册用户并且可以直接相互接收和支付 Libra。如果汇款人持有非Libra货币（尤其是非Libra篮子货币），需先将其持有的货币兑换成Libra后，才能通过Libra系统进行汇款；如果收款人所在国家不能直接使用 Libra，那么收款人的 Libra 也需要兑换成本国的法币。这样，总体而言，效率和成本可能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货币，跨境汇款的规模一般无法与国内支付的规模相提并论，使用本国货币在国内收付远比使用国际货币方便得多。因此，对于一些致力于建设国际结算体系的机构来说，即使想运行自己的数字货币，也可能会推出与各国货币等值挂钩、主要在本国使用的“代币”。一篮子货币与统一的无国界货币按比例挂钩更为可行。即使他们想运行自己的数字货币，他们也可能会推出与各国货币等值挂钩并主要在该国使用的“代币”。一篮子货币与统一的无国界货币按比例挂钩更为可行。即使他们想运行自己的数字货币，他们也可能会推出与各国货币等值挂钩并主要在该国使用的“代币”。一篮子货币与统一的无国界货币按比例挂钩更为可行。

可以看出，尽管eSDR和Libra可能在技术和操作方式上都有创新，但它们本质上与SDR并无区别。它们的架构设计和实际运行不仅面临着非常复杂的问题和风险挑战（包括一篮子货币构成比例的设置）和维护调整、货币储备的冻结和管理、货币汇率的确定和变化、关系与一篮子货币等），其本身难以操作，仍缺乏足够的法律保护，不可能与其一揽子货币共存。. 即使美元是最大的篮子成分，它也不同于美元。竞争关系依然存在，势必面临美国的坚决反对。很难成功！美联储主席一开始就表示，监管 Libra 是不可能的。事实上，美国国会已经在听证会上进行了辩论，甚至欧盟多个国家的央行都表示要严格管控。在 6 月 18 日 Libra 白皮书中列出的 28 名初始成员中，在 10 月 15 日管理协会成立之前，Paypal、Visa、MasterCard、Stripe、Ebay 等 7 家支付和电子商务巨头已经宣布他们的退出。这也是有原因的。甚至很多欧盟国家的央行都表示要严格管控。在 6 月 18 日 Libra 白皮书中列出的 28 名初始成员中，在 10 月 15 日管理协会成立之前，Paypal、Visa、MasterCard、Stripe、Ebay 等 7 家支付和电子商务巨头已经宣布他们的退出。这也是有原因的。甚至很多欧盟国家的央行都表示要严格管控。在 6 月 18 日 Libra 白皮书中列出的 28 名初始成员中，在 10 月 15 日管理协会成立之前，Paypal、Visa、MasterCard、Stripe、Ebay 等 7 家支付和电子商务巨头已经宣布他们的退出。这也是有原因的。

必须指出，这不是一些人的想法。加入 Libra 货币篮子将提升这些货币的国际影响力；美元是 Libra 篮子中的主要货币（占 50% 的份额），这将维持甚至走强美元。霸权将得到美国的大力支持；未纳入 Libra 篮子货币的国家将受到挤压甚至取代。事实是，如果这种超主权货币真的能够在世界范围内流通，它不会提升美元作为国际中心货币的地位，反而可能取代美元作为国际中心货币的地位，对美国的影响国家将是极其深刻的。否则，SDR 早就可以成功了！

现在有人认为，超级主权的世界货币是非常必要的，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采用“公私合营”或“政府监督经营”的PPP（Private Public Partnership）模式，by Facebook与其他大型国际互联网公司和联合国组织、国际清算银行（BIS）等共同制定并推动实施。但实际上这个想法听起来很好，几乎不可能做到。

从超主权货币中可以学到的是，即使是得到该地区最强大的国家坚定支持的欧元，也必须得到欧元区国家的法律承认和保护，并彻底取代原来的国家货币。欧元区成为新的唯一货币区域主权货币。欧元不是超主权货币，不可能与原国家货币共存！欧元的出现受制于严格的条件。正是由于欧元区成员国的共同利益脱离了国际竞争，特别是当最强大的国家愿意放弃自己的货币，接受欧元的统一管理规定时。欧元区成员国仍然拥有很大的主权独立，

因此，无论采用何种技术手段，基本不可能形成一种在全球范围内流通的超主权货币！

五、央行数字货币只能数字化为法定货币，很难成为新货币

在网络加密货币和稳定币日益普及的过程中，多国央行也难以保持冷静，纷纷宣布将推出央行主导的数字货币或法定数字货币。一些实力较弱的国家，尤其是那些受到国际制裁和缺乏国际货币的国家更加积极，致力于抓住数字货币的机遇。

但问题是，央行的（法定）数字货币是数字化、智能化的法定货币，还是比特币、以太坊等全新的网络加密货币？

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清楚。事实上，一开始，许多国家通过比较比特币和以太坊等网络加密货币，设想发展央行（法定）数字货币。

但比特币、以太坊等网络加密货币特别强调“去中心化”，其本身与“央行霸权”存在明显的逻辑矛盾和冲突。同时，数字货币没有现金，在现实社会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消除现金，这意味着即使与比特币和以太坊相比，可以推出央行数字货币，它会让一个国家的央行长期维持两个货币体系同时运行也是非常困难和危险的！

因此，尽管委内瑞拉在 2018 年宣布采用以太坊技术成功发行了世界上第一个由主权国家发行并以石油为后盾的“加密数字货币”，石油币曾一度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了巨额资金。轰动一时的效果，但实际上并没有起到什么真正的积极作用，而一年后，委内瑞拉石油几乎完全被世界遗忘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模仿比特币和以太坊推出央行（法币）数字货币的成功案例！

随着比特币、以太坊等网络加密货币问题的暴露，很难成为真正的货币（信用货币）。与比特币和以太坊相比，中央银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创造实际上是误入歧途。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很多国家和央行对数字货币的冲动已经减弱，一些央行已经宣布停止数字货币研究计划。

但是，法定数字货币不能像比特币和以太坊一样被创造出来，并不意味着不能利用信息技术进一步推动法定货币的数字化及其智能化运营，不断提高运营效率，降低成本，并密切关注。法币的数字化及其智能化运营无疑应该大力推进，尤其是尽量减少现金的印制和使用。

当然，央行在推出数字货币时，其具体用途还需要与交付和运营模式（一级模式、二级模式）、信息载体（如智能手机、功能卡等）相匹配。 )、结算方式（实时结算和离线及时清算）、管理规则（包括账户或钱包分类级别和存款限额、每笔和每日支付限额、储备金托管等）、监管分工和风控等诸多问题，兼顾安全性和便捷性，达到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严控风险的目的。

其中，需要进一步明确的问题是：如果央行要推出的数字货币只是替代现金M0，不影响M1、M2（目的是避免存款搬迁，会对现有金融体系造成巨大影响），那么，是否有必要明确数字货币只能兑换现金，不能兑换存款？如果只替代M0，那么当M0的比例甚至规模呈下降趋势时，其投入产出的实际效果或现实意义是什么？央行是要推出“数字货币”（而“电子货币”都是法定货币）代替比特币的数字货币，还是要推动数字货币支付工具或结算方式的改革？在“两层模式”操作系统下，商业银行等授权运营机构仅代表央行进行数字现金的交换和相关信息的传递。数字货币只能在央行开放和监管，实现有限的匿名管理。这意味着数字货币的使用必须绑定央行账户，而不是商业银行存款账户。那么，如何调动商业银行等授权经营者的积极性呢？央行的数字货币只是现金的数字化，不会支付利息。与计息银行存款和移动支付钱包相比，它对企业或个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如果央行率先推出数字现金，是否能够抢占全球数字货币领先地位？增强在数字货币领域的话语权和影响力，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这可能还需要仔细考虑和稳步推进。

在这里，至少可以肯定，央行的数字货币只能是现有法币的数字化，不能是现有法币以外的新货币！